圖/文 Patricia Polacco
譯者/幸蔓
遠流出版社

她,是她那一種的最後一個,傳說中的動物,森林裡的東西。
她住在森林裡,她獨自看管她那一片森林,自己吃飯,自己睡覺。孤零零的寂寞讓「恐怖嚇人的芭芭雅嘎」故事,嚐起來更苦。

她站在遠處,憂傷的看著附近村落的人一塊慶祝四季的到來,一起過節,在婚禮中共同歡樂。

特別是剛誕生的嬰兒,會讓他們很開心。她的手臂也好像抱個小嬰兒,即使一下下都好。她多麼想要一個自己的小寶寶;但是她好老了,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
早晨,村裡的奶奶常常帶著孫子,聚在她的森林旁,鬧烘烘的。
她常常對自己說:「我真希望有個小孫子。」

有一天,她靠近一個奶奶的屋子,看到一些衣服晾在繩子上。她心理想:「我應該借一下這些,我要變成一個奶奶,而不是芭芭雅嘎。」她看著小溪裡的倒影,「我得刮掉我皮膚上的長毛,修剪我的指甲,梳一梳我的頭髮……但是我的耳朵,」她嘆口氣說,「我這耳朵該怎麼辦?」還好,她想起奶奶們都是綁著頭巾的。

她仔細的打扮自己,「這就對啦!」她咯格的笑,「我看起來就像個奶奶一樣!」
她向森林裡的動物們道別:「我要到村子去啦!」她滿臉都是笑容。當她走進村子時,坐在廣場樹蔭下的奶奶們都熱情的招呼她。

「來呀!好姊妹……和我們一塊兒坐吧!」有個奶奶說。
芭芭雅嘎偷偷的在心裡笑著;沒有人認出她來。
奶奶們要她看早上剛剛誕生的嬰兒。
「這是我的孫子,新的喔!」一個神氣的奶奶小聲的說。
「這是我的瑪莎,瞧!她多麼可愛!」奶奶們一個個的向芭芭雅嘎介紹他們的小孫子。就在這時候,娜塔莎和她的兒子維克正好從旁經過。

有個奶奶小聲的說著:「可憐,那小傢伙在媽媽出門工作時,沒有奶奶可以照顧他。」
奶奶們繼續讚美其他的寶寶。芭芭雅嘎卻跟著娜塔莎和維克的後頭,走進了他們的小房子。
「老奶奶,妳怎麼會在這兒呢?」娜塔莎親切的問。

「也許妳可以幫助我,我剛到這個村子,孤單一個人,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。我會煮飯、打掃,還能替妳照顧兒子。」芭芭雅嘎說。
「我沒有錢付妳薪水。」娜塔莎低聲的回答。
「我不需要錢。我只需要一個地方讓我這把老骨頭休息,或許還有一點點食物。」
「這樣啊!老奶奶,那妳就留下來和我們一塊住吧!」
芭芭雅嘎開心的說:「讓我誠心的親吻你們的眼睛,擁抱你們!」然後,她就住下來了。

啊!她多麼的快樂,每天早上娜塔莎出門工作後,她和維克會一起打掃小房子,等做完所有家事,芭芭雅嘎會帶著維克到森林邊散步。那是她一天當中最心愛的時候。

她把維克抱進懷裡,搖啊搖,說著森林裡驚險的故事和傳說。她唱歌給維克聽,都是維克沒聽過的。然後,他們會靠在一起做白日夢,靜靜的,一句話也不說。

一天天的過去,他們彼此的愛不斷成長。芭芭雅嘎就像一個真的奶奶,對維克感到驕傲無比。維克也一樣深愛她。而且,在村子廣場的樹蔭下,她也有了自己的位置,可以和其他奶奶在一起。芭芭雅嘎奶奶覺得自己好幸福。

有一天,奶奶們聚在一起講故事給孫子們聽。其中一個奶奶說「灰狼與火鳥」的故事…說著、說著,大家都笑了。
然後,有個奶奶站起來,瞇著眼睛發出嘶嘶的聲音,說起了傳說中可怕又嚇人的芭芭雅嘎的故事!

「她會吃小孩,他可以騰空飛在樹幹上,還會施魔咒。」那個奶奶瞪大眼睛說著。
「深夜的時候,她會從森林裡跑出來抓小孩。」另一個奶奶嚇唬大家。
「她是醜八怪、大惡魔、討人厭。」有個奶奶低吼著。
「要是你不乖,她就會來抓走你!」一個奶奶對著維克這麼說,當時,維克正緊緊的抱著芭芭雅嘎。

那個晚上,芭芭雅嘎把維克放到床上,維克哭到睡著。她一直安慰他,但是她自己的心卻痛極了。在維克真正的知道自己是誰之前,芭芭雅嘎唯一能做的,就是回到森林裡。

她留了一張紙條給維克和他的媽媽:「我親愛的家人,我誠心親吻你們的眼睛,擁抱你們!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仁慈。」最後屬名是「你們的奶奶」。
芭芭雅嘎沒有再回來。

好長一段時間,維克幾乎天天都到森林的林子裡。那樣做,可以幫他想起日夜思念的奶奶。
有一天,他坐在地上,看見陰森森的林子裡,有好幾雙邪惡的黃眼睛瞪著他。等他看清楚那些熊熊的火光,正是一群狼的眼睛時,他大喊救命,可是很快的就被野狼給團團包圍了。

村人跑過來,他們想辦法靠近維克一些,但是那些狼都齜牙咧嘴的咬過來。
「天啊!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啊!」維克的媽媽呼喊著。

就在這時候,一旁的樹叢突然分開,一個可怕的身影從林子裡蹦出來,咬緊牙對狼群怒吼。
「芭芭雅嘎!」眾人尖叫。

怪物狠狠的瞪大眼睛,向貓一樣撲向凶猛的狼群。野狼四處散逃開來。怪物走向被嚇壞的維克。當怪物枯枝般的雙手伸向維克時,其他孩子的媽媽忍不住尖叫。「啊~芭芭雅嘎要吃掉他了。」
怪物從地上一把拎起維克,眾人嚇得都不敢呼吸。

怪物重重的親吻小孩,眼淚滿滿的笑著。那蒼老的雙臂緊緊抱住維克,輕輕的搖。即使她的模樣變了,維克還是很熟悉那溫暖的擁抱。

「奶奶!」維克哭著抱住她不放。

就在那個晚上,村子為這個特別的奶奶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慶祝會!人們帶來花朵、麵包和點心,大夥一起唱歌跳舞。

一位奶奶走進芭芭雅嘎,握住她的手說:「那些光憑眼睛耳朵就評斷別人,卻不用心去體會的人,可真是愚蠢呀!」

「說得好!」村長說完,大家都跟著歡呼。

芭芭雅嘎帶著感恩的心情,笑著接受大家帶來的東西。往後一生,她溫暖了許多心靈,親吻了無數眼睛。人人都深愛她、尊敬她,都叫她「芭芭雅嘎奶奶」。